家乡来了太阳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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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□ 程志林
 初春的清晨,家乡窗外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声,应和着潺潺河水,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合唱,创造出大自然的天籁之音。寻着声音,一群色彩艳丽的鸟儿在泡桐花间跳跃嬉戏。哦!是久违的太阳鸟,一年一度为寻觅泡桐花蜜而来。
  我的家乡在秦岭腹地,每年农历三月中旬,春风才翻山越岭姗姗到来,轻柔地吹醒了这里的山梁沟坎。清明过后,山川渐渐披绿,山里的鸟儿也跟着活泛起来。这几年,鸟儿种类和数量逐年攀升,布谷鸟、大杜鹃、画眉、斑鸠、喜鹊等早已司空见惯,连国宝朱鹮也成了“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常客,在城区中心河道、城郊随处可见。
  寻着鸟鸣望去,那是一片山脚的泡桐树林。几棵上了年纪的泡桐树长得高大、疏落,紫白色的花朵,一团一团挤在树梢上,像是紫色的祥云。此刻沟峁交错的秦岭仿佛刚刚在晨雾中苏醒,春阳缓缓地爬上田边地角,各种野花、新翻的水田,在阳光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,像米酒一样令人沉醉,其中当然少不了泡桐花的香味。
  靠近泡桐树林,太阳鸟早早活跃在泡桐林间了,可能是生性胆小怕人的缘故,很远见人就飞,但通常飞不多远或从一棵树飞至另一棵树就停息。
  寻一块树荫,坐下来仔细端详树与花。一棵棵野生泡桐树花枝高擎,层层叠叠的紫色花朵簇拥枝头,远望如紫霞倾泻,近观似精巧喇叭。花儿迎风绽放,一朵朵、一簇簇紫花缀满枝头,宛如一串串天然风铃,在春风中摇曳生姿,漏斗状的花冠随风轻摆,如同风铃般在山间摇曳,和着太阳鸟的清脆鸣叫,奏响春日里的浪漫序曲。
  静静观看太阳鸟,它们通体鸭蛋般大小,流线型的身体,后颈、颈侧、肩背覆盖着一层朱红色,像是穿一件红马甲,在阳光下鲜艳而明亮。后背、腹部裹着橄榄绿,暗褐黄色的两翅,深灰色的小爪,黑褐色的尾翼羽翅细长上翘,全身色彩搭配极为巧妙,称得上一幅绝美的西方油画,像是一群娇小可人、美艳动人、靓丽喜人的精灵。
  等到树下一派静悄悄了,太阳鸟在枝头活跃起来了。它们行动极为敏捷,啄食花蜜各具情态。有的伫立枝头,用圆锥似的喙啄穿泡桐花的喇叭杆;有的挥舞双翅,悬停空中,身体后仰,将喙伸入喇叭口向下的花中,显出一副努力的模样;有的爪子握紧枝条,扭转身体,探出脑袋,将喙深入花心巧妙寻食。吃饱了的太阳鸟生性活泼,有的轻声鸣叫,呼朋引伴;有的左右寻觅,翘首张望;还有在枝头跳跃、相互追逐的。比起它们的展翅飞翔,我认为静态的太阳鸟更加美丽。
  根据《山海经》等古籍的记述,太阳鸟就是远古传说中的凤凰神鸟,是帝俊与羲和的儿子,既有人与神的特征,又是金乌的化身,是长有三足的踆乌,会飞翔的太阳神鸟。不管是神鸟还是凡鸟,它们绝对称得上是人间尤物。
  晨辉正好,又来观鸟的人,他们举着黑漆漆的镜头,像是无底的黑洞,让人联想到枪炮。但花丛中的鸟儿,却丝毫没有慌张凌乱,依旧逍遥的嬉闹着。我猜想它们每年辗转迁徙,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了。我国六十年代粮食紧缺,空中的麻雀也来分食人类为数不多的一杯羹,于是人们被迫发动了一场“麻雀战”,后来除了麻雀被消灭大半,天空中其他鸟儿也着实吓得不轻,据说那段时光,鸟儿见到人就逃之夭夭了,像如今这样“人来鸟不惊”的场面,简直不敢想象。
  望着层层叠叠形如喇叭的泡桐花,繁盛而素雅,浓香而清淡,空灵美丽。活跃期间的太阳鸟仙姿丽影,如同一盏盏流动的彩灯,点亮一树繁花,也点亮一个春天的清新和生机。
  我想,太阳鸟会随着花儿凋零追逐下一场花期,它们会出现在木槿花上,还是海棠花间?那一定是一个柔软、沉静、不喧闹的地方。